古乐意韵的现代表达——两场南音交响新作音乐会有感

近期，由中国国家交响乐团委约创作的“龙声华韵——创新与经典”交响合唱音乐会和“丝绸之路”《长安门》交响合唱音乐会在北京成功首演。两场音乐会集中呈现了当代作曲家以地方传统音乐——福建南音为题材的交响乐新作。

 

国交组织邀约作曲家多次赴福建采风，体现了国家艺术院团关注重视传统音乐文化并以此探索交响乐中国化的发展路径。同时，这也是南音首次以国家文化形象集体出现在当代音乐创作领域，对南音而言有不可言传的意义。

 

与我们所熟知的传统南音创作不同，这些新作来自于“他者”对传统经典的阐释与言说。称之为“他者”，是因为此次的作曲家均非南音“局内人”，而都有在专业音乐院校中系统接受西方作曲理论及技法的教育背景。作曲家各自的成长环境、生活经验、思维方式以及对福建南音这一古老乐种的理解与体验差异，构成对待传统艺术截然不同的阐释，也为我们提供了理解中国传统音乐的多维视野。

 

例如赵石军的《出汉关主题狂想曲》，讲述昭君出塞的故事。他从南音传统曲目《出汉关》旋律中提炼出主部主题，并与蒙古音乐主题对比发展，结合变奏曲和狂想曲曲式结构，描绘了昭君出塞时孤雁离群、思念故土的情感以及和亲的盛大场景。吴少雄的交响随想诗《意韵南音》则完全抛弃了西方和声观念，而纯粹以音程、腔体的概念表达自己所理解的古乐意韵。作品紧紧抓住南音的腔韵特点，以“微旋律”(腔音列)为音乐元素，在追求意念、意象等中国古典美学诉求中探索中国古典音乐风格的交响化路径。

 

《长安门》则是由印度作曲家、指挥家维杰·乌帕德亚雅创作的一部充满哲学意味的大型交响乐作品。作品展现了西方人对中华文明的宏大叙事想象。整部作品分为“五常”“渴望”“出汉关”“道德经”四个乐章，作曲家试图从儒家“仁、义、礼、智、信”思想准则、《诗经》“风”“雅”“颂”、唐宋遗韵福建南音所体现的日常生活情感经验以及《道德经》中所阐释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四个层面，寻找中国传统人文精神。第三乐章中，作曲家以南音曲牌《出汉关》唱腔、四宝、拍板演奏以及筝、中国鼓等中国传统音乐元素为主要素材，遵循音乐跟随语言声调变化创作的中国词调音乐传统，结合交响乐创作技法，试图建立一种新的对位风格技巧。这为我们了解西方人眼中的东方提供了一种新的声音体验。

 

面对全球化所带来的文化同质化危机，复兴传统文化并从中汲取资源加以转化和创新，已成为当代艺术创作的普遍共识。以更多元的视野理解传统、理解中国传统音乐所承载的情感经验以及美学观念，或许是中国民族交响乐创作的必由之路。